我知道有許多人,年輕時汲汲於功名,不斷的努力而有些許成就,後來卻覺得自己屬於「上流社會」,而活在刻板的應酬和交際之中,他失去早年自由自在的生活。他們沒有心情閒聊,因為他們的行程太匆忙,他們失去耐性和少年時代的朋友聯繫,因而彼此之間的距離拉遠了。他們忘了給自已一段無事的悠閒,因為他們靜不下心來。其實,他們已喪失了生活智慧,失去了生命力。可是他們卻說自己生活在一個有頭有臉的上流社會,至少他們心中這麼認為。他們卻忘了應該多去關心、了解弱者,去協助需要幫助的人,發揮生命的活力。
有些人處境恰好相反,但犯的錯誤卻一樣。他們抑鬱寡歡而不能出人頭地,他們憎恨厭惡成功的人,從早到晚被憤世嫉俗的魔咒所驅使。他們的敵意、鄙視、對別人的羞辱,使他出口便是詛咒,說社會是黑暗的、不公的,但是真正的黑暗卻藏在他們的心中,因為他們看不出了生活的光明面。
當一個人的心,若失去活潑和動力,可算是人生最悲哀的事。因為這使一個人失衡,像失衡的飛鳥無法振翅高飛,像失去平衡感的人不能行走一樣,癱瘓了,那是一種心的僵化,在高下傾軋中痛苦,在左右為難中沮喪。
人類最大的痛苦來自不能調整高下左右、失去心靈的平衡。唐朝的溈山靈祐禪師和弟子仰山慧寂兩位大師的對話是很發人深省的,溈山有一天指著田說:「那頭這麼高這頭這麼低。」仰山說:「是這頭高,那頭低。」溈山說:「不信的話,你站在中間看兩頭。」仰山說:「不必中間立,亦莫住兩頭。」
這則公案所說的田是指心田。心田必須平衡,像綠油油的水田一樣要平衡,水才會平均灌溉禾苗,稻子才長得好。如果心中執著在一頭,那就有了高下掙扎的衝突現象。
心田的失衡,使一部分的情感和理智枯乾荒蕪,這是失去創意的原因,同時也是失去活潑生命力的緣由。